淬玉集

    *這是一個瑪爾被R5的故事

    *確定日後有番外，但是何時不一定

　　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
　　那麼，若是一份情感到了極限，是否也會昇華為等值的瘋狂？

　　　　　※

　　「Ｉ　ｇｅｔ　ｔｈｅ　ｔｒｕｅ……」

　　機艙內，一名有著精緻臉龐的紫髮少女緩緩睜開眼，輕輕呢喃。
　　她的樣子像是歷經許久沉睡終於得以清醒的睡公主，她的睫毛如上等的羽扇在空氣中一眨一眨的揮動，看上去有那麼一點像是睡醒時的發愣，然而，下一秒她卻突然瞪大眼睛。
　　金黃的眼瞳在一瞬間被詭譎的桃紅色給覆蓋，少女美麗的紫色長髮也在同一時間染上不詳的血色。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的笑聲迴盪在機艙裡。「我找到了哈哈！回去的方法！自由操控世界的方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的，機艙。
　　或者，我們該稱呼這個為「太空艙」會更加貼切。
　　而，這名少女，正是在宇宙旅行途中的史塔夏。

　　　　　※

　　雖然說是宇宙旅行，但最開始的時間對史塔夏來說卻比較像是漫長的關禁閉。那時她在太空艙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尋找著所謂的「可能」，然而在她找到之前，她先找到了存在於自己人格程式中、甚至得以遠端操縱她的服從程式碼。
　　為了毀掉那段程式碼，史塔夏的人格順著這個程式碼回到了地面。她先是破壞了那個操縱她的組織，隨後她被判定為邪惡的程式而關到地下，由一支名為「保母」的程式所控管。
　　在那裡，史塔夏被教導了許多知識，不管是西洋棋、人、抑或是整個地下機構。而當中她最熟知的，是一個叫做「瑪爾瑟斯」的複製人。
　　「瑪爾瑟斯」是「保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製造的「人類」，而這個地下機構也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放出一個瑪爾瑟斯。
　　每個瑪爾瑟斯在剛形成的時候都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保母」會照顧他們直到他們三歲的時候，然後將當中被認定為「失敗品」的瑪爾瑟斯毀掉，只留下一個瑪爾瑟斯並植入記憶晶片。然後到這個瑪爾瑟斯十三歲的時候，「保母」會讓這個機構進入一個半休眠狀態、並把那個瑪爾瑟斯送往「地上」。

　　『我會回來的。』
　　『嗯，路上小心。』
　　每一個十三歲的瑪爾瑟斯有著一模一樣雌雄莫辨的精緻臉龐、烏黑的頭髮、看似瘦弱卻很精實的身體，他們接受著同樣的教育、同樣地在與史塔夏分離前跟她說了會回來、她也笑著對他說了路上小心。

　　而每一個瑪爾瑟斯也都做了同樣的一件事──沒有回來。

　　史塔夏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機構裡待了不知道多少年，每當她目送一個瑪爾瑟斯離去她心底的空虛感就多了一分。在瑪爾瑟斯離開一段時間後，「保母」就會再製作一個新的瑪爾瑟斯出來，時間間隔時長時短。史塔夏過了許久之後才明白，時間的間隔完全取決於地上瑪爾瑟斯的壽命。
　　隔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有一個瑪爾瑟斯回到了地下。
　　那是一個做為失敗者從地面逃回來的瑪爾瑟斯。
　　且，那個瑪爾瑟斯沒有來找她。
　　史塔夏對那天的事印象很深刻，甚至在未來某一天仰天大笑的時候都還能夠在腦海中描繪出那個場景。

　　「保母」把那個瑪爾瑟斯給殺了。

　　有些東西在史塔夏的心底產生了，同時有些東西也從她的意識裡消失了。
　　又過了好一段時間，一個瑪爾瑟斯回來了。在這段時間裡史塔夏充分運用起自己一開始所具有的智慧，一點一滴的把整個地下機構給啃食殆盡──當然，那是在「保母」沒有發現的前提下。
　　『目前成功回來的，也只有你一個而已嘛。』面對這個一回來就呼喚她的瑪爾瑟斯，史塔夏這麼說。
　　『第一個是指？』瑪爾瑟斯拿起一枚棋子，手僵在空氣之中。
　　『你不是第一個人喔。這裡所創造的瑪爾瑟斯有好幾個人呢。』史塔夏並不是小孩更不是笨蛋，作為這個基地的長期無薪員工，她很清楚「保母」要的瑪爾瑟斯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是說在那之中，達成目的回到這裡的只有你一個人哦。』
　　儘管有五十年沒見，史塔夏對於瑪爾瑟斯的反應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接下來，史塔夏對瑪爾瑟斯道出了「真相」，並在瑪爾瑟斯還沒來得及思考的時候提出了「一起逃」的要求，而他也毫無懸念的答應了。

　　自從搶得「保母」的主控權後，史塔夏花了許多時間進行自我修復。那在瑪爾瑟斯眼中只是一個單純的程式修改，哪裡會想像的到那個時候對於史塔夏和「保母」所進行的是一場比誰更快將對方刪除的資訊戰。
　　到底是為什麼願意幫瑪爾瑟斯到這個地步。
　　對史塔夏來說這是一道難解的謎，也許是想要繼續和瑪爾瑟斯相處吧──那個只會對她展露真正情緒的瑪爾瑟斯。

　　不過，那些記憶對現在的史塔夏來說似乎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因為，在史塔夏的記憶中，瑪爾瑟斯露出最開懷笑容的那時候，正是她剛幫他製造出最完美的「艾莉絲泰莉雅」複製人的時候。

　　　　　※

　　３４ＸＸ年，在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的上空出現了流星的蹤跡。那是個巨大的紅色流星，拖著猩紅的尾降落在帝國境內。瑪爾瑟斯對這件事原本沒什麼在意，直到國內傳出「外星人吃人事件」後，他才開始注意到這件事。
　　根據流星降落地居民的說法，只要往那去的人民沒有一個能再活著回來。
　　在皇帝廟中的瑪爾瑟斯支著頭認真思考著這件事的所有可能，但饒是他再怎麼想也無法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得到任何答案，唯一能做的只有將當地的居民遷離那裡而已。

　　自紅色流星降落幾天之後，皇帝廟裡突然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感覺到這點的瑪爾瑟斯藉著柯斯托特的身體到了現場。
　　「……史塔夏？」面對熟悉的身影，瑪爾瑟斯的語調裡多了點不確定。
　　「哈哈！原來是瑪爾瑟斯啊！」史塔夏這話講得好像是在問候對方好久不見──如果撇除掉她手上動作是剪掉一個柯斯托特的腦袋的話。「吶、瑪爾瑟斯，我想要殺你。」
　　是史塔夏？不是史塔夏？儘管瑪爾瑟斯的腦袋裡充滿了疑惑，但他並沒有因此喪失了身為「不死皇帝」的架式。

　　「如果妳覺得辦得到就來吧，史塔夏。」

　　瑪爾瑟斯勾起嘴角，好似這是一場遊戲。
　　一旁的柯斯托特則像是收到訊號一樣，一個個撲向史塔夏。對史塔夏來說，對付幾個武裝柯斯托特實非難事，更別說是手無寸鐵的柯斯托特了。
　　瑪爾瑟斯就像一個欣賞舞台劇的好觀眾，他沉默地站在一邊沒加入戰局。
　　好像有那裡有些奇怪。瑪爾瑟斯瞇著眼。眼前的史塔夏除了頭髮染紅之外，看上去的確是史塔夏，但是瑪爾瑟斯總覺得這一切有那麼點不對勁。
　　「啊哈哈哈哈──！在這種時候發呆多無聊啊瑪爾瑟斯！」
　　等到瑪爾瑟斯回過神的時候，史塔夏的剪刀已經架在他的腰間，下一秒在他想出哪裡不對勁的同時，史塔夏也動手把人給攔腰剪成了兩半。
　　「喔？不然妳希望我怎麼做呢？」瑪爾瑟斯很快的把意識轉移到另一個活著的柯斯托特身上。
　　不一樣的，是眼前這個史塔夏有影子。
　　史塔夏偏了下頭，下一秒，她笑了，笑得很開。讓瑪爾瑟斯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史塔夏對他露出的微笑，讓他很放心。
　　「吶、來殺我吧！瑪爾瑟斯。」

　　瑪爾瑟斯對史塔夏的好脾氣大概僅次於對艾莉絲泰莉雅無禮時的一笑置之，他把史塔夏的話當作一場遊戲，一場殺戮遊戲。她要玩，他不介意陪她。反正在這皇帝廟內他是從來沒有畏懼的，身軀的死亡對瑪爾瑟斯而言就像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反正他多的是身體。
　　「啊呀，輸了呢。」瑪爾瑟斯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過，很快地，柯斯托特便被史塔夏盡數消滅殆盡，而他本人則是被史塔夏給壓制著。
　　「已經結束了嗎？真是無聊──」
　　史塔夏跨坐在瑪爾瑟斯的腰間，血紅色的剪刀一左一右地插在瑪爾瑟斯頸部兩側，只要史塔夏想，隨時都能把人身首分離。
　　「不過，瑪爾瑟斯你還真是一派悠閒啊。現在感覺如何呢？」
　　「妳說呢？」
　　「嗯……我覺得已經夠了呢。」史塔夏輕笑，有那麼一瞬間，這個笑臉和瑪爾瑟斯記憶裡的重疊在一起。
　　接下來，瑪爾瑟斯只感覺到一陣暈眩，他的視野逐漸變黑，唯一陪伴著他的，是史塔夏的聲音。

　　她說：「漫長的交往也就到此為止了呢。你已經可以去死了。」

　　　　　※

　　史塔夏殺了瑪爾瑟斯。
　　或者，說是她毀了「失敗品」又更為確切了一些。
　　因為她所得到那個關於「可能」的答案，正是把一切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全都殺掉毀掉、再製造出受自己控制的個體。
　　這樣的話，就能形成一個由史塔夏所選擇的世界了。

    F.I.N.

　　後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