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里里,妳那幾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距離我離家出走回來好幾天後,朱利這隻松鼠估計是對我生完了悶氣,終於來探望我是生是死了。當然,如果他願意晚個幾天而不是在我趕進度的時候來我會更高興的。
「你說哪幾天?」我沒有抬頭,手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當、然、是、妳、離、家、出、走、那、幾、天!」朱利一邊說一邊跺腳。「誰叫里里妳回來之後也都不解釋清楚就說什麼要找那個叫做『棗』的公貨聊天!妳知道那幾天我們很擔心妳嗎!」
「嗯,我知道,為了這件事你跟繪麻不是也氣了好幾天不跟我說話?」因為朱利又蹦又跳的關係,我整個打字不順只好抬頭應一應他,順便把我的筆電闔上省得他等等一個不利跳上Delete鍵,那我剛剛的忙碌通通付諸流水。
「妳知道為什麼還不來找我們!」
……啊?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伸出手摸了摸朱利的頭。「我為什麼要去找你們?你們氣完還會找我的話就表示你們願意原諒我,不是嗎?」
朱利聽到我這話後,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他小小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我想那個動作可以稱之為扶額。
「雖然事情這樣講是沒錯……但是里里妳好歹也主動關心別人一下好不好!」
「每次都是這樣……里里要是沒人來找妳的話,妳就會搞得自己像個透明人一樣自己做自己的事!就好像世界上只有妳一個人一樣……」
欸?不是嗎?
我看著朱利發愣,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上輩子父母的臉在我腦海裡變得特別清晰,接著,我突然又想起了Silver--我的世界,自我有記憶以來就只有「我」一個人……嗎?很突然的,也許是因為朱利的話不小心開到了我什麼開關,我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他、繪麻還有麟太郎的事,甚至是工作上的同事和這個家的兄弟。
以前的同學對我來說印象太模糊所以算了,但是其他部分倒真的如朱利所說,要是他們沒來關愛我我根本連理都不會理。
舉例來說吧,如果雅臣當初沒有要求我多跟大家相處的話,我大概會跟搬家前一樣整天窩在房間直到有人來找我為止,就算沒人來也沒關係。就連Silver也是,要是他來找我我會讓他找到人,但是反過來看我卻不會特別想要去找他--這點套用在繪麻和朱利身上也適用。
這樣一算,我很快發現不單是對話,基本上我好像真的沒有主動關心過別人。
「……尤其是妳出事的時候!里里妳甚至什麼事都瞞著我們,這樣……」
朱利繼續嚷著,從他的語調裡我可以感覺到他的不滿與憤怒。只有真正關心我的人才會這樣吧?如果不打算關心的話,是不是會像上輩子的我一樣,只是窩在房間裡看著父母的照片?
不、不對!關於我上輩子的父母我也是想關心的,只是他們要我體諒他們工作忙碌所以……等等!
我突然打了個寒顫,一陣雞皮疙瘩沿著我的手臂鑽進我心裡--我,這不就在做著跟我上輩子父母一樣的事嗎?
上輩子的童年回憶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劃過,有點像是傳說中人臨終時會看到的幻燈片,可惜我的幻燈片裡只有我自己。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捫心自問,接著我腦中突然晃過婚禮那天,禮堂外繪麻和Silver聊得很開的畫面。
「對不起,朱利。」
有些東西,我想,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朱利先是抬起頭,我看到他如豆子般的眼睛在短短幾秒內變成一個圓再恢復,然後他眨了眨眼睛。「……里里妳……」
「我在反省了。」我話音剛落,就看到朱利的下巴掉在桌子上……這形容一點都不誇張,我都覺得他的下巴只差沒有在桌上彈兩下。「……朱利,你再這個表情看我我就把你丟出去。」
「里里妳剛剛是說認真的?」
「對--包括把你丟出去那句。」這下換我扶額了。「我剛剛想明白了,你跟繪麻是在擔心我,對吧?」
「所以我在反省了……我答應你這件事我總有一天會跟你還有繪麻說清楚,但是不是今天更不是現在。」對我來說,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整理我自己的事,別忘了我現在連工作都左支右絀了,更別說是要花時間讓繪麻跟朱利去接受這段奇幻故事。
雖然我一直覺得我跟繪麻聽得懂松鼠話這件事,才是個足以拍成電影的奇幻故事。
「繪麻的部份我會找時間跟她說……不過先等我把這次的工作跟聖誕節的簽書會忙完再說!」
「里里--!」
接著朱利就這樣吵了我足足一整個下午。
T.B.C.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