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玉集

　　時間：任務完成後第六天的早晨。


　　地點：醫療班分析部，九瀾的辦公室。


　　九瀾在自己的辦公室醒來。他按了按因為忙碌而痠痛的肩膀，坐起身伸個懶腰，這是他第六天睡在這個硬的要命的沙發上了，每天早上起來都免不了一身腰酸背痛。


　　拿起旁邊掛在惡魔翅膀上的眼鏡掛到臉上，那張陰柔的東方臉蛋瞬間被遮去大半，九瀾今天的工作才正要開始。


　　「九瀾早阿！」


　　一如往常地進到分析部，有幾個早到的同事紛紛向他問早，然後進入全神戒備的狀態。


　　「早。」九瀾的聲音聽起來像沒睡飽。


　　基本上只要不被九瀾盯著看……分析部的成員承認九瀾是個不錯的同事，出了什麼問題他幾乎都能搞定、能夠在最短的時間找出屍體問題點，當然，如果九瀾不會對待分析的屍體們下手的話就更好了。


　　他們無意也不敢去阻撓九瀾的個人興趣，只要遭殃的不是自己其實都好真的，但是琳婗西娜雅已經下令要是分析部在被九瀾摸走任何一點沒分析完的東西……嘛，就用分析部其他成員的補回去。


　　……也難怪九瀾的同僚們會這麼全神戒備了。


　　不過，今天的九瀾看起來有些奇怪。應該說，打從他出完一個耗時將近兩個星期的任務回來後就怪怪的，好像對那些等待分析的內臟越來越沒了興趣似的。


　　「欸，我說九瀾是不是吃錯藥了？」趁著九瀾的注意力還放在剛呈上去的數據上，分析部的成員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會不會是最近的屍體不合他胃口？」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錯其實，至少他們一直擔心屍體和自己身體的安危，但是事情並不是這麼美好……


　　「約瑟，過來一下。」九瀾點名了。


　　眾人對被點名的約瑟投以同情的目光，誰叫他要在九瀾背後亂說話？


　　約瑟硬著頭皮到九瀾旁邊。「怎麼了嗎？」


　　「這裡的數據異常的有點誇張，再分析一次。」九瀾把那推數據丟回給約瑟。


　　約瑟認真的看了一次，然後再認真的看了一次……


　　「……九瀾，很正常阿，是不是你看錯了？」約瑟指著剛剛九瀾說有異常的數據給九瀾看。


　　「……啊。」沉默了一下，九瀾才涼涼的啊了聲。「原來是１０不是１０００。」


　　「兩個差很多好嗎！」約瑟扶額，這是最近的的幾次了？「我說……九瀾，你最近的狀況好像不大好，要不要請個兩天假去外面散散心啊？」


　　「你打算幫我做我的工作嗎？」


　　「……」基本上，約瑟不想，也沒足夠的能力做，但是他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然……先回家睡個半天？」


　　「不要，辦公室的沙發難睡的要死。」九瀾沒好氣的說。


　　辦公室？沙發？


　　約瑟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什麼關鍵字……該不會，他們分析部的上司這幾天都沒回過自己家吧喂！


　　「九瀾，那瞳玥小姐呢？」


　　九瀾的常駐病人──瞳玥算是醫療班以及全公會都知道的人，基本上跟九瀾沒半點血緣關係的她能夠在他手上活這麼多年委實不易。至少單以羅耶伊亞家的人的認知來說，要是哪個僕人能在九瀾宅邸裡工作個一年，羅耶伊亞家在他死後一定送入忠烈祠供奉。


　　所以說，瞳玥的存在根本就是個奇蹟。


　　「不知道。」九瀾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


　　──他會跑到醫療班住的原因就是跟瞳玥有關。


　　「這、這樣啊……那我先去忙我的了。」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保障變薄弱的約瑟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依據經驗法則看來，他等等最好去檢查一下存放在分析部的重要樣本，否則晚點消失內臟的就是自己了。


　　而且還得要通知瞳玥和琳婗西娜雅才行，前面那個好說話可以把人拖回家，後面那個雖然兇了點但是至少比他們清楚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在約瑟聯絡到琳婗西娜雅沒多久後，九瀾就接到自家老大的訊息。說是有事要商量首領辦公室見。


　　九瀾只能無奈地放下滿坑滿谷的報告，先去首領的辦公室再說。反正以他現在這種速度來看，弄到天荒地老大家都下班也不見得弄得完，倒不如去首領辦公室散散心，順便看看路上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



　　＊



　　琳婗西娜雅揉了揉額角，鳳凰族加上醫療班一天的公文看下來還真不是普通的累，原本以為最近器官失竊率降到趨近於零是件好事，誰知道始作俑者的工作效率也跟著趨近於零……


　　唉。


　　根據分析班的講法，九瀾那孩子在他們提到瞳玥的時候旁邊的黑氣很重、臉色很沉好像會吃人……這麼聽起來，應該是跟瞳玥吵架了吧？但是跟病人之間的氣氛再怎麼不好，也不能影響療程才是……


　　再者，以往遇到不喜歡的病患還等不到別人來說九瀾就會自己先殺到她辦公室說要換人了，怎麼這次如此反常？


　　想到這，辦公室的大門就被打了開來。


　　琳婗西娜雅抬頭，來的人正是九瀾。


　　「怎麼，這次有什麼帳要跟我算？我最近可是很奉公守法的喔。」


　　琳婗西娜雅優雅的把手上的公文放到一旁。「九瀾，你上次出任務的過程中有撞到頭可以說沒關係。」


　　「……」難得琳婗西娜雅開了個玩笑，九瀾卻怎麼樣也笑不出來。


　　「說正事吧。」琳婗西娜雅歛起表情。「打從上次任務回來後，瞳玥的身體有什麼異常的嗎？」


　　「嗯？」九瀾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怎麼又是來問瞳玥的事？「誰知道呢，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九瀾不明白瞳玥這次在生什麼氣。該還的他還了，瞳玥每每看到他就沉下臉他能怎麼辦？他活了這麼久，要說遇到女生鬧脾氣也不是第一次，反正也就她們鬧她們的他做他的，如此而已。


　　真要九瀾去哄哪個女生的話，倒不如讓他把人變成收藏比較快化解爭議。


　　「跟瞳玥吵架了？」琳婗西娜雅看著九瀾的眼神有這麼一點意味深長。「最近分析班的工作你似乎也有忙不過來的傾向，這樣的話……」


　　她頓了一下，微笑。


　　「要不要乾脆把瞳玥交給提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