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 病－淬玉集

　　雖然外表是個看起來風吹就倒的女孩，但瞳玥的拳在長期的訓練下可一點也不柔弱。她看著被一拳打的昏死過去的精靈，心裡除了一點點愧疚之外，更多的是覺得這個白袍該砍掉重練了。

　　然後瞳玥還是如願的看到了一個急症病患。

　　那是一個紫袍，房間剛好在發黑精靈的旁邊；來求救的則是一個小女孩。

　　「小亭、你找到人……」

　　除了臉色發青的紫袍之外，裡面還有一個短髮帶眼鏡的少年，他的視線在瞳玥的臉上轉了幾轉話就說不下去了。

　　說不下去的原因還不是因為太擔心床上紫袍的病情。

　　瞳玥沒多注意少年的表情也無意揣摩他話說一半的原因，她很快的移到病床前，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扯開床上紫袍的衣服。

　　「……姊、大姊姊，拜託妳救救主人……」剛剛求救的小女孩拉著她的衣角，瞳玥回報給她一個微笑：「放心吧，」

　　她說放心。語氣很有自信。

　　「在我手上沒有治不好的病人喔。」

　　病床邊的少年身體一震：「那代價……」

　　瞳玥唱著咒語，一隻手擺到了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少年噤聲。

　　等到瞳玥從如歌一般行雲流水的咒語中回過神來，月見的表情已經比黑袍還黑了。

　　「瞳玥，」月見皺眉，「跟我出來。」

　　病房裡的少年張了嘴好像要說些什麼，但瞳玥已經聽話的走了出去。

　　「……我有好好控制自己使用的力量。」在月見開始說話之前，瞳玥就先發話了。她低下頭，看起來好像真的在懺悔。月見看她這樣，就算原本他是打算先罵一頓再說的，頓時變成什麼也罵不出口。「……我也有照規定案件計酬。」月見環在胸口的手放了下來，他最後嘆了口氣。

　　「唉，下次別再這樣就好。我知道妳的心情，但是妳也不是不知道這幾天大家的狀況穩定很多，我想九瀾也差不多要回來了，這段時間妳更應該注意自己的狀況……」

　　瞳玥撐起一個微笑。「我真的不要緊，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月見的眉頭鎖的更緊了。「……但是……」

　　「好了，」瞳玥持續微笑，「我剛剛好像消耗了不少力量……呃，你不介意讓我先去休息一下吧？」

　　很明顯的逃脫之詞，但是月見也無法說些什麼攔人。瞳玥咬緊下唇，直到走出月見的視線外之後才開始狂奔，熟悉的感覺不斷衝擊著她，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瞳玥原本是預定忍到衝進九瀾的辦公室再開始的，但是她衝到地下一樓的分析班門外時就再也忍不住的大咳特咳了起來。

　　「哇阿！」

　　一口血噴在她手上。但是症狀並沒有因此停下來或好轉，緊接著又是第二口第三口，當血不用錢的一直吐了十多次才停止。瞳玥的身體晃了一下，頭很暈，眼前好像閃過一道白光，然後瞳玥發現她明顯不是在分析班門口。

　　瞳玥當下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小鬼頭，我記得有說過不准施展太多治癒術吧？」

　　這是瞳玥熟悉的聲音。

　　「我已經二十歲了，別老是叫我小鬼頭。」瞳玥感到一陣噁心的低下頭，「還有……唔……我沒用很多……」

　　九瀾挑眉，一隻泛著溫暖白光的手輕輕的放在瞳玥的頭上。「沒用的太多會吐血吐成這樣？」

　　「……」

　　「跟妳說過多少次了妳還這樣，這不是小鬼頭是什麼？」

　　「……」

　　「……喂喂，還活著吧？要死的話先幫我簽個大體捐贈同意書再死阿。看在認識妳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可是不介意免費替妳弄成美麗的標本唷。」九瀾甚至連同意書和筆都拿出來了，就差瞳玥一個簽字。

　　瞳玥很順的接過九瀾手上的東西，接著把筆丟到他臉上，契約書則是被放回他平日擺放的抽屜。「……這到底是第幾次了阿？」瞳玥一臉黑線的看著九瀾，「我說過我是不會簽的。」

　　「是第五萬七千九百六十八次。」九瀾惋惜的看了下被瞳玥關上的抽屜。「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我可以再送妳一副水晶棺喔，上次任務從精靈聖殿帶回來的紀念品。」

　　瞳玥相信水晶棺裡面原本是有裝個屍體的，只是現在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八成是在九瀾的房間吧。

　　「不要。」

　　「那就乖乖告訴我妳施展了幾次治癒術吧。」

　　「……」瞳玥抬起頭看向九瀾，她突然覺得他的手壓得她頭有點痛。「忘了，」這是一個很保險的答案。「幾口血能換別人一命我覺得很划算。」

　　「小鬼頭，要自殺也等不是我的病人的時候再開始。」

　　瞳玥沉默，九瀾也安靜。直到九瀾的手離開瞳玥的頭之後，她才開口問：「對了，你們那邊的情況如何？」

　　「放心。就算琳婗西娜雅希望妳過去幫忙，我也不會放任一個有病的小鬼到處闖禍的。」

　　「……阿瀾你說誰有病？」瞳玥嘴努向一邊，過了幾秒後她突然大叫了起來：「等等！阿瀾你說ＢＯＳＳ有工作給我？」

　　「答對了。」

　　「是什麼工作？快告訴我！」

　　九瀾看著瞳玥發亮的雙眼，「妳有沒有考慮死後把妳的眼睛送我當收藏呢？這樣我會考慮告訴妳唷。」

　　「……」這是瞳玥，老實說她真的不介意死後被做成標本。但是她認為她的身體很珍貴應該要提供給未來的醫療班大眾研究，而不是成為九瀾的私人收藏，那樣太奢侈了，真的。

　　「……那我自己去問ＢＯＳＳ好了。」為了醫療班的未來，瞳玥轉過身走出九瀾的辦公室。

　　但是，她只走了兩步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