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玉集

　　「……抱歉。」

　　我再次道歉，但右京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怎麼樣，只是一邊熱菜一邊說：「比起道歉，我會比較希望你道謝喔。還有，你還沒說今天發生了什麼事，繪里。」

　　「呃……」我沒想到右京會繼續問這件事……好啦，我知道對家人來說，關心一下對方為什麼可以失神到快去撞牆很正常、我也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不說出口，只是，暫時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不管是說「因為看到繪麻交了男友而失神」或是「因為看到棗和他女友在一起而發愣」……先不說他們兩個有沒有被公開關係的意願，我到底要從何說起！

　　而右京的反應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是因為棗和繪麻的事嗎？」右京轉過頭，看著我，好像在跟我確認什麼。幾秒後，他瞇著眼說：「……看來是呢。」

　　……大哥，你到底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不對，按照排行來算，就算我真要叫右京「哥」也該叫二哥……告非我又腦抽想到哪裡去了！

　　我撇過頭。「為什麼右京桑會這麼肯定？」

　　姑且不論右京怎麼知道繪麻和Ｓｉｌｖｅｒ的事，其實我更想知道他怎麼會這麼肯定我是因為繪麻的事才失神。

　　難道我看起來很像妹控嗎？

　　「昨天繪麻跟我說，她今天跟棗有約會，所以不會回來吃晚餐。」右京頓了下，接著說：「從認識到現在，我看過你不冷靜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和棗見面後立刻出國，第二次是繪麻離家出走，最後一次是在繪麻和棗的面前跳樓……所以我就直接猜你會恍神的原因和他們兩個有關了。」

　　這一切的推論很合理，合理到讓我只想掩面……噢，也許就地掩埋更好。

　　原來是跟我以前造的孽有關……咳、我是說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把我所有行為歸類到「和繪麻或Ｓｉｌｖｅｒ有關」也太誇張了點！我說真的跳樓我可以解釋，那次跟繪麻他們沒有半點關係啊！

　　當然，這些吶喊我只敢放在心裡，畢竟讓右京知道我因為要和光而跳樓，不比他誤會我為繪麻和Ｓｉｌｖｅｒ跳樓還要好。

　　也許是我沉默太久，右京又問我：「繪里……你喜歡棗嗎？」

　　這話把我嚇到回神。就我的認知看來，右京並不像是一個會問這麼……隱私？失禮？嗯、總之他不像是那種喜歡八卦的話題的人。我看向右京，愕然發現他好像已經看著我，很久。「我……我不喜歡他。」我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猶豫的原因倒也不是因為我不知道答案。和右京相看兩不厭的幾秒鐘裡，我一直有種「這種情況好像哪裡似曾相似啊」的感覺，直到我話說出口以後，我才明白，那是每次被繪麻關心的感覺。

　　只是當年我都硬搪塞過去了。

　　「如果是作為家人或是朋友的話，我想我是非常喜歡棗的。但是做為戀人的話，我沒辦法……」這回我選擇坦承我的想法，但是這對於我理解自己為何情緒低落毫無幫助。

　　「繪里，這樣問可能有點冒昧，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判斷你不喜歡棗的？」

　　「喔，很簡單啊。我稍微想像了一下我跟棗一起手牽手逛街、依偎彼此、接吻……之類的樣子，然後我發現我不能接受。」確切來說是噁心，程度跟被人強吻有得拚。「如果沒有什麼心理陰影、又喜歡對方的話，這樣應該就不是對戀人的喜歡了吧？」

　　記得要說過「愛人這回事，是兩個人互相理解、認同、接受彼此」，但是存在於這個前提下的愛有很多種，包括對戀人的愛、對家人的愛……或是對朋友和死黨的愛。

　　仔細想想，其實逛街、依偎彼此之類的倒還好，甚至Ｓｉｌｖｅｒ要摸我的頭我也可以接受，但是我絕對不接受跟Ｓｉｌｖｅｒ接吻或是在此之上、更加親密的肢體接觸。

　　以科學的角度來說，人和人之間的愛其實和求偶很類似，而求偶的最終目的是為了交配，一般來說應該不會對肢體接觸產生太大的反彈……所以我覺得這樣的感情，不是對戀人的喜歡。

　　我很愛Ｓｉｌｖｅｒ，但這不代表我會想和他接吻。

　　但是右京的表情似乎不那麼覺得……嗯？我剛剛的論點有錯嗎？「右京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繪里，你確定不是因為心理陰影嗎？」

　　心理陰影？我思考了兩秒，接著，我發現，我好像還真的有那個傳說中的心理陰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