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玉集

　　老實說，柳若絮一點也不意外家族被滅這件事有守世界的人參與其中，一來是只靠左派的力量就滅了右派這點太不科學，二來是柳若絮手上也握有左派委託傭兵的關鍵證據－－所以她才將那位長老丟進止苑裡。柳若絮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傭兵居然是依姆。

　　不過今天超出她預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就算現在才知道依姆是那個傭兵，她也無法泛起任何訝異。

　　「為什麼？那不也是你的家族嗎？」柳若絮的聲音冷靜地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你知道了什麼？」依姆的動作頓了一下，不過也儘是那一下。

　　「我知道你的本名是『草薙桃華』、是我家的一份子。」

　　「嘿……你家？那種地方不過也就只是個為了面子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地方而已。」依姆冷哼了一聲，接著就這樣開著絕對領域撞上柳若絮，絕對領域互相碰撞的聲音滋滋作響，使得柳若絮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來增強自己的領域。這時，她聽到依姆的聲音說：「再者，你跟老婆子我又有什麼差別？你不也是毀了自己的家族嗎。」

　　愣了一下，這個恍神讓柳若絮的絕對領域被依姆的撞開一條裂縫，但她很快就穩住陣腳。「是他們先毀了我家族的！」

　　「嘿。」依姆的笑聲聽上去很刺耳，同時，她似乎決定放棄使用絕對領域來硬碰硬，改伸出手來觸碰柳若絮的絕對領域。「小娃娃，你以為我又是為什麼會殺了他們？」

　　「什麼？」柳若絮驚呼，但那不是因為依姆的話。

　　她驚呼是因為依姆的手，進入了她的絕對領域。而她的絕對領域，可是連鬼王的攻擊都擋得下來的防禦結界！

　　柳若絮舉起短扇，試著朝依姆的手敲，但她旋即發現依姆進到她的絕對領域的不只是依姆的手，依姆連她的絕對領域也一起穿了進來。

　　倒抽了一口氣，柳若絮被這個情況給嚇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絕對領域可以被這麼輕易地穿越。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作為紫袍的經驗讓柳若絮很快就從驚嚇中回神，她迅速地往旁邊閃，藉此避開依姆的手，接著繞到依姆的後方，用長短扇試圖劈開依姆的絕對領域。

　　一輪攻擊過後，柳若絮看到依姆絲毫未動地站在原地，好像她剛剛的攻擊只是微風吹過而已。

　　－－這才是正常的絕對領域會有的情況。柳若絮想。那麼，她的絕對領領域是發生什麼事了？

　　在戰場上，每一分遲疑都有可能成為自己喪命的主因，所以柳若絮沒有在依姆為什麼要殺她的問題上多加思考，只是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攻擊，然後跑。安地爾這回倒是在一旁閒著了，柳若絮甚至看到他拿出一只保溫瓶、一只杯子，就這麼當場喝起了咖啡。

　　安地爾的意思很明顯，柳若絮和依姆一個是鷸一個是蚌，而他只是個漁翁。這點柳若絮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但她提醒依姆之後卻只得到依姆一個冷哼。

　　「只要你死了，我就不會死了。」

　　「為什麼？」柳若絮一邊閃躲一邊問。她體能不差，這樣耗上幾個小時不成問題，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她體能耗盡的話，

　　依姆冷笑。「連這個都不知道，老婆子我還真不知道草薙家是怎麼教繼承人的，裡外都爛成這樣，還不如把止苑給老婆子我。」

　　止苑？給？

　　柳若絮突然發覺，她不知道的事情似乎有點多，包括柳言為什麼要委託人殺她、依姆為什麼要毀滅草薙家、依姆為什麼能穿過她的絕對領域、還有止苑……很多事情其實是有跡可循的，可惜當初她的心思都花在算計草薙家上。

　　「我可以學。」

　　「學？等小娃娃你能穿過老婆子的絕對領域後再說吧！」依姆說完便往柳若絮的方向衝，接著很理所當然地被柳若絮避開。

　　依姆不知道的是，她的習慣用詞在這一刻成為了柳若絮突破的關鍵。

　　「穿」，柳若絮很意外於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件事。從頭到尾她的絕對領域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被依姆「穿」過了而已，這就跟她不小心穿過水妖精聖地的結界一樣，結界本身的問題不大。

　　想通這點後，柳若絮不再閃避依姆的追擊，她伸出手、凝聚自己的意識，當她的手碰到依姆的絕對領域時，她沒有任何感覺，直到和依姆的手碰在一起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成功了。

　　少了絕對領域的優勢後，依姆和柳若絮在戰鬥上的優劣一下子就分了出來。柳若絮憑藉著這幾年拿著紫袍、擔任巡司的經驗，很快就了結了依姆，但這回她沒有當時在草薙家虐殺人的快感，她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有種強烈的失落感。

　　不該是這樣的。柳若絮想。復仇這件事就像夢想一樣，好不容易完成的時候不是應該要開心的嗎？

　　柳若絮看著自己握著扇子的手，扇子上依姆的血跡還在，但屍體卻早被止苑的地面給吞蝕殆盡，而她還是不知道依姆的故事。她忽然有種身陷一個詭異輪迴的感覺，依姆因為某些緣故毀了她的家，而她則因為家族被滅而毀了草薙柳雪和眾多左派的家。

　　然而，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

　　甩了甩頭，柳若絮忽然感到有些可笑，她做事可從來沒有在管正確與否的，至少別人的正確與否她沒在管。她想，要她放下這些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這樣卻又好像不是她想要的，那她這幾年來一直追逐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看來你們終於分出勝負了呢。」安地爾出聲打斷了柳若絮的惆悵。「止苑的下一任主人，有興趣和我們合作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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