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通。

 

  那是一種很糟糕的感覺,至少柳若絮是這麼覺得的。

 

  在意識到自己對於什麼感到高興的下一秒,柳若絮便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除了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外,她不喜歡只有自己受到什麼牽動的感覺。柳若絮扁了扁嘴,如果不是她臉上有著兩層面具,估計連木頭都能感受到她的不悅,但她的臉上偏偏就是有那麼兩層面具,不只隔開了其他人碰觸到她第一線情緒的機會,也隔開了她的表達。

 

  「我還是不贊同小絮去。」柳若絮還沒出聲,千冬歲到是先發話了。「參加草薙家的冬祭並不是小絮的義務。」

 

  「所以我沒有強迫她去,而是邀請她去啊。」草薙柳絮說。

 

  「她剛剛的意思很明顯就在拒絕了好嗎。」千冬歲的語氣不是很好,柳若絮覺得他只差沒嗆草薙柳絮是否耳聾眼瞎。

 

  「她又沒說『不要』!你又怎麼知道她就是在拒絕?」

 

  --這彎未免凹得太硬!

 

  睨了草薙柳絮一眼,老實說柳若絮自認自己拒絕的方式是委婉了一點,但這類的話要委婉說還是直白挑明,很多時候要看人。打個比方吧,像是褚冥漾這種類型柳若絮就會挑明,但如果是碰上冰炎的話,柳若絮鐵定會毫不保留地展現「說話的藝術」。而在看過草薙柳絮逼退人之後,柳若絮就沒把這人歸類在傻白甜的範圍裡。

 

  「我剛才確實是沒有說不要去。」柳若絮打斷兩人的爭執。「既然草薙家的預定首領都這麼說了,我想我還是說明清楚一點會比較好,我很感謝草薙家的盛情,但是……」

 

  「小絮。」夏碎突然打斷柳若絮的話。柳若絮看著夏碎,夏碎也看著她,但柳若絮依然不敢確定夏碎喊的是誰。這麼一下遲疑,夏碎就抓到了追擊的機會:「我記得若絮學妹有保護絮的任務吧?」

 

  夏碎沒說的是,剛剛他脫口喚她「小絮」時,他自己也愣了。

 

  「有。」其實柳若絮猜得到夏碎想說什麼,他在暗示她,他們可以請她過去當保鑣,只是她現在還可以決定她要作為「客人」還是作為「保鑣」出現。這是加入公會的缺點,有的時候,如果沒有休狄或冰炎那種來頭,要拒絕一些指定任務沒有那麼容易。

 

  這點夏碎知道,身為巡司的柳若絮更加明白--這場鴻門宴她是去定了。

 

  想到這,柳若絮突然覺得有點委屈。有種酸澀感,從心口蹬上鼻子,然後衝進眼眶。

 

  但柳若絮沒有哭,那年她看著自己的母親血流成河時她曾經哭過,哭到無法自拔差點就被發現她的敵人給直接殺了的時候,柳言不知道從哪衝出來地把她拉開,緊接著在下一個瞬間,柳言送了那個差點殺了她的人一個爆炸。

 

  那可能是柳若絮所經歷過最絢爛、痛快的一場爆炸。因為那個爆炸炸毀了她的其中一個敵人,也炸毀了草薙家右派的據點,使它付之一炬,但那時候的柳若絮對這些並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一昧的哭,還有哭。

 

  拖著她離開火災現場的柳言盯著她許久,然後,他給了她一個耳光,以及更多的耳光。

 

  確切的數字其實柳若絮已經忘了,只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會戲稱那叫「想聾十八掌」,但有個東西倒是深刻地刻進了柳若絮地腦袋裡。

 

  --『失敗者沒有哭的資格,因為流淚不能改變什麼。』

 

  是啊,哭泣改變不了什麼。

 

  它沒有辦法讓時間倒轉、沒辦法讓她擁有大聲說出「我才是草薙柳絮」的資格、更沒有辦法改變夏碎的想法,所以柳若絮不會哭。她冷冷地看著夏碎,也不知道是心冷還是恨造就的結果--不管怎麼樣,他會想辦法讓她去的。

 

  為了早已墮落、失去從前地位的草薙家。

 

  為了現在這個沒有半點力量的「草薙柳絮」、他的未婚妻。

 

  這個瞬間,柳若絮心底、那個長年堆積著的名為「恨」的炸藥庫突然被接上了一個導火線,甚至點上了火。

 

  既然他們這麼想要她去這場鴻門宴的話,老實說,柳若絮並不介意讓它真的成為一場鴻門宴,當年她曾經受過什麼痛,就讓現在的草薙家和草薙柳絮一起品味也無妨,反正這對柳若絮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預定事項。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去的。」柳若絮的語氣不再平淡,相反的,她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找到什麼人生新目標一樣。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自從草薙家右派覆亡以來,「復仇」一直都是她的目標。她對草薙柳絮的暗算從來就不是出自於巡司那種娛樂,而是一個目標,所以在發現失敗時自然會失落。

 

  草薙柳絮一聽,開心地抱住柳若絮,好像全世界都在為她的善舉歡呼。除了千冬歲,他有種感覺,柳若絮臉上那個狐狸面具下所覆蓋的東西,是碎裂的。

 

  但他卻無法為柳若絮出聲,每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夏碎就會滿懷笑容地塞給他一點什麼。最終,一頓晚餐就在這樣不協調的氣氛下進行,等到柳若絮接到簡訊消息離席後,千冬歲才驚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

 

  「草薙柳絮、夏碎……學長,」對於怎麼稱呼夏碎這件事,千冬歲猶豫了片刻,還是只敢叫他「學長」。「你們不應該這樣逼小絮的!」

 

  「逼?」草薙柳絮歪著頭。「吶,千冬歲,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若絮不來的話會怎麼樣喔。」然後她成功得到千冬歲的狠瞪。

 

  「我警告你最好小心一點,根據神諭之家的預言,她會在這次冬祭毀掉草薙家!」

 

  「喔是喔。」草薙柳絮微微一笑,那笑容十分不以為意,千冬歲覺得那稱不上是傾城,但卻是一個會讓人留心的弧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好了呢。吶,千冬歲,你不覺得很有趣嗎?看草薙家完全毀滅這件事。」

 

  千冬歲瞥了夏碎一眼,他看起來也完全不緊張。

 

  --這下好了,那他到底該不該把「小絮會因此死亡」的預言給說出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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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這種時候,埋的梗要開始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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