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這聽起來像是跟自己的兄弟姊妹相處不好,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好,所以乾脆丟了個意義不明的短語句過去。雖然我跟朝川光流一直以來聊天都聊得蠻開的,但是我們的話題老是繞著日本以外的地方在打轉,說不定剛剛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不過我最近在考慮搬回去。」
「為什麼?」
「最近家裡多了個可愛的妹妹,讓她待在我家那群兄弟裡太危險了。」
「……」怎麼聽起來朝川光流的其他兄弟好像很糟糕?一個小女嬰和自己的哥哥們生活是能出什麼事?頂多牛奶不小心被放了鹽……等等這好像會出人命,是挺嚴重的。
「對了,有件事有點在意……妳之前有一段時間都沒回我訊息,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看了朝川光流一眼接著很快地轉回去,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光的影子。那種感覺不是單純的長相或是表情很像,要說的話,我覺得今天要是這個人頂著一副佐藤小姐的臉我也會覺得那個人像光--因為氣質簡直一模一樣。
幸好那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不然我想我會跑,真的。
對於光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的我一直有種恐懼感,可能是被他快融化的妝跟開車技術嚇到了吧……誰叫我兩輩子下來只在跟他相處的時候有命懸一線的感覺。
「呃、沒什麼……」
「呵。」朝川光流輕笑,語氣很微妙,我好奇地轉頭看向他,視線倏然撞在一塊。
我好像……從他眼底讀出了什麼訊息。
嘲諷?可惜?失望?還是……受傷?
我不確定他想向我表達些什麼,但是我知道現在的氛圍不是我拿手的那種。
「算了,就算問妳妳也不會說的,對吧?」
啊啊……這點他倒是說中了。
那個瞬間,我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光會讓我覺得可怕了--他有一雙會看透人心的眼睛。而朝川光流有時候也會讓我覺得我被他看穿了一樣。
我點頭。就連Silver、繪麻、朱利、麟太郎問我我都不會說了,更何況是其他人?根本沒說的必要啊,就算說出來又怎麼樣?到頭來能解決我的問題的還是只有我自己而已。
更何況,就算是家人,只要麻煩久了也會覺得厭煩吧?
「百百合,如果不想要說的話,說『我不想說』會比較好喔。」朝川光流突然伸手過來摸我的頭、不、不對、與其說是摸頭,他的動作比較像是按住我頭上保暖用的毛帽。「雖然還想多陪妳一下,不過妳的騎士好像也到了呢……」
我的眼前突然一黑,朝川光流的聲音在我腦袋裡炸了開來,讓我的腦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繪里?繪里!」
「啊。」
等到我回過神的時候,視線已經恢復明亮、而右京人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了。
「妳沒事吧?」右京一手放在我頭上,一手抓著我的肩膀,我這才搞清楚剛剛朝川光流是把我的毛帽給按了下來。「剛剛那個人……妳認識嗎?」大概是我太久都沒反應,右京又接下去問。
「呃、我沒事。」我把腦袋裡的東西組織起來之後才開口。「剛剛那個人是我的朋友,怎麼了嗎?」
右京瞇起眼,然後,他給了我一個微笑。「我以為剛剛妳被欺負了,既然是朋友的話我就放心了,只是……」
「只是?」
「不,沒什麼。妳在這裡等很久了嗎?」
「不會。」我對右京搖頭。就算我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以上我也不會點頭。
右京拍了拍我的頭,輕輕地。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有這麼一點習慣了這種被人摸頭的感覺,而在我印象中,在進來這個家之前我是很討厭被摸頭的。
這不大好,我想。可惜在我要制止右京之前,他就搶先一步把手給收了回去。
「回家吧。」
後來右京在車上好像又說了些什麼,可惜我一個字也不記得,那時候的我,腦袋裡滿滿的都是朝川光流的聲音,還有那時他按住我毛帽的大手。
*
聖誕之後,很快地就到了新年,在這段時間裡我曾經有約Silver出來聊聊繪麻的事,可惜那段時間正值遊戲熱銷期他要加班,所以我們倆一次面也沒見到……感覺上沒到家裡小孩們的寒假結束我是看不到他了,我原本是這麼想的。
「……喂喂,如果照妳所想的那樣我應該會先過勞死吧。」Silver走在我旁邊,表情看起來很無奈,我想那大概跟我剛剛看到他的時候大叫出聲有關。
「我沒去公司上過班我哪會知道。」我摸了摸發紅的手腕反駁道。嘖嘖,外面天氣好冷,早知道應該先拿件外套再給他拉出來的,不知道現在要求回去拿來不來的及?「再加上你又不住這裡、十次過來有九次是拿新遊戲給繪麻試玩……照這情形看下來我都以為你們公司是二十四小時年休三天的血汗工廠了。」
T.B.C.